回廊

短小，ooc。

我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得偿

 早上8:45，李大宝仍旧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

秦明看了一眼手表，手支在下巴，眉头拧在一起。他有些烦躁的抹了抹嘴唇，深吸一口气后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却见林涛像往日一样过来串门。

“林涛，你有没有看见大宝？”

“大宝？”林涛拉着椅子一屁股坐下，“大宝不是休年假了吗，一个星期呢。”却看到秦明一脸诧异，便正过身子看着秦明，“不是，你不知道啊？大宝没和你说？”

秦明的手指快速划过屏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

“可你每天早上不是都会去接她的吗？”

秦明的手一顿，“...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我接送了。”

拨通了李大宝的电话，只是那边冰冷的女声的公式化的内容让秦明内心的烦躁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他盯着林涛，“休年假有必要关机吗？”

“哦，那大概是她现在在飞机上吧，她说她要去旅游。”

周遭突然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音，林涛低着头划着手机屏幕，突然听不见秦明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却看见秦明一直在看着他，眼底如同深潭。

“你别这么看着我呀，她没告诉你不也挺正常的吗，谁叫你之前跟她说那种话？”

“我...”闻言，秦明眉头动了动，半晌呼出一口气，不再言语。

林涛撇撇嘴，转头看着秦明一脸阴霾，到底叹了口气，“你这毛病真的应该改改，对着别人就算了反正你二十几年都这么过来的，可你对着喜欢的姑娘总不能还这么说话吧？讲真，亏得是人宝哥脾气好一直担待着你，不然哪能一直嬉皮笑脸和你相处到现在。”

 

起因是一起并不难破但角度刁钻的命案。

分歧终于在一向一唱一和意见一致的法医二人组共事一年半后姗姗来迟，针对同一处破裂的器官两人却有不同的结论，直到回到办公室还未能达成一致，解剖完尸体更加针锋相对，双方有理有据，秦明一向是行业里的大神，这么多年来除了导师之外几乎没有人辩驳他的不是；李大宝专业素养和工作能力却也是秦明都亲口承认的过硬。秦明惯着李大宝，李大宝一向谦让脾气好，但在专业问题上却都有着各自的执着，咬着牙不动如山，林涛在一旁看着双方僵持，素来的和事老却因为专业一窍不通而只能够看着他们干着急。

两天过去仍旧争执不下，秦明在解剖室里擦完器具，扔下一句“我还真以为你有进步了”就走了。林涛听着眼皮一跳，心里惊呼秦明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转过身看着一言不发的洗着手的李大宝，左右为难。

“宝哥，秦明那张嘴你也知道，他只是...”

“没事。”李大宝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然后也跟着离开，只剩下林涛一个人站在解剖室里抓耳挠腮。

结果最终还是出来了，其实谁都没错，只是角度不同。写完验尸报告的那天，李大宝看着报告一直一言不发，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午餐蹦蹦跳跳的和原本痕检科的同事一起去食堂解决。秦明抿着咖啡想搭话却发现对方一整天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第二天，李大宝就收拾了东西踏上了旅途。

 

“谭局说从临市借了个法医过来，毕竟一个星期呢，说下午来，你态度和善点。”林涛喝了口水，看着翻开书却一页也没动过的秦明，轻声道，“宝哥回来之后你好好跟人家道个歉，你别看她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心里对什么事都算的清清楚楚。”

秦明终于收回涣散的目光，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清楚？”

“呵，我别的不敢说，情商肯定是比你高的。”林涛转着椅子，捕捉到了他眉间一闪而过的不悦，停了下来，“我说你瞎吃什么飞醋呢？我可是有宝宝的。”

 

秦明一如既往地装好两把解剖刀，一把右手往旁边一递，“大宝，你先做腹部解剖。”

解剖刀被接过，只是耳边响起了陌生的声音，“科长，我叫赵紫然。”

秦明转过头，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对方手里拿着刀，再次一本正经的做着自我介绍。他皱了皱眉，这才想起这是一个小时前刚来的临时的助手。自己脱口而出的“大宝”两个字让他的喉咙口开始发涩，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到解剖台前开始工作。

赵紫然看着秦明低头做着刚刚吩咐自己的腹部解剖，她站在一旁，手里的刀不知从何下手，站了半晌终于发现秦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于是站在台边正打算开始打开胸腔，就看见秦明的手在她面前一伸，她转过头去看秦明，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根本就没转过来，皱着眉低头看着被开刀的地方，她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秦明，只能开口问道，“科长，您要什么？”

秦明的工作状态被打断，他执刀的手一顿，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人，牙齿咬得更紧，但到底还是一言不发，转过身去自己拿了肠刀继续工作。赵紫然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没由来的紧张，因为她很确定自己在刚刚秦明短短的一眼扫视中看见了烦躁和愤怒的情绪。她正打算从验尸台上退下来，却终于听见秦明在今天跟自己说的第二句话：“出去。”

“什么？”

秦明指了指门口。

赵紫然“啧”了一声，转过身把解剖刀扔回工具台，走出了解剖室。

秦明听着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手无力地放下解剖刀，看着空荡荡的解剖室，心口像泡了柠檬一样，酸气随着血液直流而上，堵在了喉咙，酸涩了鼻头，熏到了眼眶，酸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摘下手套，到水龙头边洗了把脸。

秦明不得不承认，自从大宝来了之后，自己就被惯坏了，而这个解剖室也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容纳下了第二个人，但此刻，偌大的解剖室只剩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颤抖，少了那人的气息与之相交缠，只剩下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的蜉蝣在空气里碰撞，附着在化开的水汽里。

秦明转过身，拿起刚刚被助手扔在工具台上的解剖刀，看了半晌，面无表情的把刀扔进垃圾桶，然后继续开始解剖。

林涛站在窗外看着，叹了口气。

 

谭局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林涛和秦明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都抿着唇不开口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老人家在双重眼神攻击之下终于放下手里的笔，“你们俩怎么了，一个个杵这儿干嘛呢？”

林涛也看着秦明，用手肘捅了捅他。

“我是来跟您请年假的。”

“年假？怎么你也要年假？要多久？”

“五天。”

谭局摆摆手，“不行，你是主检法医，你看我给大宝批个假都要再补个人给你，你请假了难不成要人家小赵一个人工作吗？况且人家还只是借调过来的助手。法医科就俩人，怎么可能同时给你们批假。”

秦明闻言，垂下了眼帘，但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仍旧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林涛默默叹了口气，开口道，“谭局您行行好，您要是不给他批假的话，他这个星期大概都没心思工作了，这损失多大啊。”

“那你告诉我，你请这么多天要干嘛？”

林涛赶在秦明之前回答，“追老婆。”

谭局挑了挑眉，看着秦明只是抽了抽嘴角但竟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心下清明，他无奈地摇摇头，拿出请假条给秦明批假，“五天是不可能的，两天，行吧？”

秦明点了点头，拿过请假条道了声谢就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办公室。

送走了一尊佛，谭局转头看着一旁傻乐呵的林涛，问道，“你呢？你有什么事？”

“没了！没了！”林涛连忙敛下笑容，然后急匆匆跑出办公室。

谭局看着林涛活泼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仨都有毛病。”

赵紫然第二天来到办公室里却发现空无一人，一整个上午过去了仍旧没见到秦明的身影，只好跑下楼问林涛。

林涛吞下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嘴角咧到耳根，“他去完成爱情和事业的双收了。”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肩，“等着吧，你明天还是后天就能回去了。”

 

四月份的日本已经渐渐转暖了，但立山黑部仍旧是需要穿外套的温度，李大宝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了看大厅里密集的人群，提起包走向展望台。

海拔3000米的立山黑部地上都是积雪，好在这个季节风已经不大，但仍旧不是可以只穿一套小西装的温度，刚踏进展望台李大宝就被突然转变的室外温度冻得一缩，她耸了耸肩，无比后悔为什么出门之前没有调查好这里的温度，然后认命的往前走。

展望台被周围的群山包围，同为几千多米的山脉被积雪覆盖，没有被覆盖的地方山的表皮同这里的气温一样冷情，东面的山上的雪反射着太阳光，白色的雪潋滟着金色的光，藏青色的地表也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心甘情愿的成为清空的俘虏。李大宝眯着眼看着那一片光辉，找不到分界线，和她的心事一样模糊，她垂下眼帘，刚伸出手哈了口气，就听见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里温度这么低你怎么穿这么点？”

还未等李大宝转过身去，肩上一沉，一件大衣就把他的温度连同她的身体裹在了一起。李大宝抬起头，秦明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

“老秦？你怎么在这？”逆着光的秦明她看的有些不真切，但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说废话，她想把大衣脱下来，却被他按住了手，那人的手温暖得与这片雪山格格不入，她缩回手，抓紧了大衣。

秦明走了很长一段路，漂洋过海，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只能稳住自己的身形独自一人穿梭在人潮人海、车水马龙间，眼前的行人、汽车、商店招牌随着他向前走不断熙熙攘攘地涌来，但好在现在他步履坚定，目光如炬，有一颗稚嫩地懂得谦让和温情的心，掠过一扇扇窗，跨过一道道坎，踩着水流和泥土，踩着灰烬和尘埃，踩下不安和迷茫，亟亟地走向她所在的地方。所幸视线豁然开朗的瞬间，随着光线一同涌入秦明双眼的，还有站在天地之间的李大宝，她站在群山下，站在云层里，身板显得有些单薄，秦明攥紧了身上的衣服，等着给她穿上。

李大宝感受着秦明割舍给她的温度往前走着，却发现身边没了人，她转过头，秦明站在身后离她五步远的地方，“你站那干嘛呀？”

“对不起。”说这话的时候的秦明没有了往常的自信，“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这是李大宝第二次听到秦明对自己说对不起，却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第一次是在医院她醒来不久时，第一次时他脸色苍白且愧疚，现在他紧张却没有迷茫。五步的距离并不远，但在开阔的环境下秦明似乎只是天地中、群山下、光影里的一个小点，即便如此，他的心意还是像光束穿过颗粒一样传递给了她，不偏移，不后退。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随着这份热度而升温。

“然后呢？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只是想说这个吗？”

女孩子歪着头，眼底涤荡着清波，眼角挥洒着阳光，轮廓氤氲着水汽，柔软而光亮。一阵不小的风吹过，她裹在秦明宽大的长大衣里，衣摆随风飘动，有点单薄却又坚如磐石。

“当然不是。”一步。

“我有很多话要说，或许有点乱，但是你要听好。”两步。

“我以前孤僻冷淡，不合群，只知道我要为了我父亲不停的解剖下去，对什么都没有热情，更不会吃小龙虾。也不知道怎么以正确的态度和感情对待他人，不知道怎么跟林涛说谢谢，也不知道怎么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凶了你而道歉。”三步。

“虽然现在我不敢说我有多大进步，但我想我和以前是不同了的，我父亲的案子水落石出，我不再雨天过敏，我比以前懂得了要如何与人接触。”四步，他笑了笑，“我更懂得了要过来找你。”

“我还是不足，还是愚钝，但我想我是不一样的秦明了，我多少明白要如何抓住爱。”

他终于来到她面前。

“而能证明这一点的，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

秦明轻轻的声音飘入她的耳朵里，重重的落在心里，她在这片冰冷的天地间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他的心意厚重得在她的心上刻下烙印，陷进地心，清楚的属于他的痕迹，氤氲出水汽，汇集在眼眶。

她抬起头，哈出一口气，看着水汽在空气中结成冰晶，手指悄悄溜进他的手指缝隙中，手心相吻，“我想去大雪谷。”

秦明看着李大宝咧开了嘴，弯弯的眼睛里是挥不去的光彩，他也笑了，握紧了那只回暖的手。

“好。”

 

Fin.

 

番外

1

林涛没想到老秦办事那么快，真的只用了两天就把大宝带回来了。但是大宝明明还有几天假期还是来上班了。

“宝哥，你不是还有假期呢，没事上什么班啊？”

“你不懂。”大宝竖起食指左右摇摆，神秘兮兮，“老秦没了我工作不下去。”

林涛决定从今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还有，宝哥你去休假吧，我想少吃几天狗粮。

 

2

赵紫然照常来到龙番市警察局法医科上班的时候，看见秦明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书，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另外那个位子上玩手机。

“你就是借调过来的助手吧？你好你好我叫李大宝，是这的另外一个法医，前几天的旅游给泡汤了，我为了我的身家性命只好过来加班儿了。”李大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向赵紫然展现了迟到好几天的法医科的热情。

赵紫然表示非常感动。

但是当她站在解剖室里看着来来回回几乎没有交流的秦明和李大宝解剖尸体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秦明当时嫌弃自己的心情。可她很委屈，毕竟不是所有的女法医都叫李大宝。

赵紫然在被秦明赶出解剖室的时候表示非常想回家见自己的男朋友。

3

谭局os：法医科那俩都是警局的宝贝，得惯着。